欢乐颂:樊父手术费缺口十万,樊胜美求曲连杰借救命钱遭拒,曲筱绡曝真相:他是我已婚渣男哥
小蚯蚓!关关!这可怎么办啊!我妈我妈她话音还没落地,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汹涌而出。
关雎尔正和邱莹莹在厨房里琢磨煲汤的诀窍,一听见樊胜美那变了调的哭腔,两人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快步跑过去询问缘由。
听樊胜美抽抽搭搭地把事情说完,关雎尔顿时皱紧了眉头:上海火车站那么大,樊姐的爸妈手头没多少积蓄,还带着个孩子,眼下天气又这么冷,要是真走丢了可怎么好?
她急忙掏出手机想给谭宗明打电话,可转念一想,这个点谭宗明应该正在国外参加重要会议,根本没法接电话。
这可怎么办?安迪现在也不在欢乐颂小区里。
曲筱绡?对了,找小曲啊!她鬼点子多,肯定有办法解决。
关雎尔让邱莹莹先留在屋里安抚樊胜美,自己则快步跑出房门,朝着曲筱绡的房间走去,抬手用力敲了敲门。
曲筱绡打开门,看到门外站着的是关雎尔,脸上顿时露出复杂的神色昨天姚滨跟她说,在酒店里看到的那个男人,竟然是谭宗明。
曲筱绡压根不相信这话,本来想找关雎尔问个明白,却被姚滨拦了下来。姚滨当时特意叮嘱她,要是谭宗明知道有人私下查他的行程,后果会非常严重,而且看谭宗明的样子,明显把关雎尔护得很紧。
曲筱绡目光紧紧锁在关雎尔身上,眼神里满是探究的意味。
关雎尔没留意到她异样的神色,一看到曲筱绡在家,立刻急切地开口说道:
小曲,我们现在真的需要你的帮忙!樊姐的爸妈在火车站走丢了,他们身上没带多少钱,还带着一个小孩子。我知道你办法多,能不能帮帮樊姐
曲筱绡一听说这事和樊胜美有关,立刻就想关门送客。就在这时,邱莹莹突然打开房门跑了过来,站在门口急得直跺脚,大声喊道:
小曲!你到底有没有办法帮樊姐找到她爸妈和小侄子啊!这么冷的天,要是人真丢了可怎么得了啊!
曲筱绡顺着邱莹莹的身后看去,正好看到眼睛哭得通红的樊胜美,她站在那里,一脸茫然无措的模样。曲筱绡撇了撇嘴,终究还是软了心。
她伸手取下挂在玄关处的大衣,拿起车钥匙揣进兜里,随手关上了自家的房门。
走吧,别在这儿愣着了。
一行人这才急匆匆地朝着火车站的方向赶去。
到了火车站,曲筱绡先给姚滨打了个电话,又托了几个朋友帮忙打听,接着找到火车站的警卫询问情况,还让工作人员播报了寻人启事。最后,还是她眼尖,在地下通道里看到了两个冻得缩成一团的老人,还有一个被老人紧紧抱在怀里的小男孩。
樊胜美这时候已经哭不出声了,她快步冲上前去,紧紧抱住了自己的父母。旁边的几个人看着这一幕,都忍不住露出了唏嘘的神色。
回去的路上,邱莹莹没看出气氛不对,竟然提议让樊胜美父母去曲筱绡家暂住,这话刚说完,就被关雎尔悄悄拉了一把,及时制止了她。
曲筱绡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但还是强撑着露出礼貌的微笑,心里却早就把邱莹莹这个没眼力见的二愣子骂了不下千遍。
总算回到了欢乐颂,本以为最糟糕的情况已经过去了,可关雎尔和邱莹莹都没料到,第二天一早就遇到了让人无比尴尬的场景。
幸好安迪买完早餐及时回来,两人赶紧跟着安迪去了她家洗漱。邱莹莹嘴里还含着牙膏泡沫,就迫不及待地跟安迪讲起了昨晚发生的事情。
安迪听着,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樊小妹现在的处境,似乎比想象中还要艰难。上次在酒店里,她看到樊胜美在几个男人之间周旋,当时自己一时冲动出手帮了她,可没想到话说得太重,樊胜美也理解错了她的意思,直到现在,两人的关系都还没缓和过来。
关雎尔坐上安迪的车去上班,车子刚开出去没多久,安迪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问道:
小关,恕我冒昧,我想问你,是不是和老谭在一起了?
关雎尔脸上没什么异样,但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
是啊,安迪姐。我、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还不长,不过谭先生他对我特别好。
还叫谭先生?这难道是情侣之间专属的、充满爱意的特殊称呼吗?
或许下次,自己也可以试着这样叫魏先生看看。
安迪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又接着说道:
小关,这件事老谭之前跟我提过一嘴,我真没想到,他这次会这么执着地去做一件事,这么认真地去追求一个人。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老谭。在我眼里,他一直都像个战无不胜的常胜将军,可在你这里,他好像栽了不少跟头。
安迪稳稳地打了一把方向盘,车子朝着关雎尔工作的写字楼方向拐了过去。
关雎尔脸上露出羞涩的笑容,安迪瞥见她这温柔的模样,心里也替他们感到高兴:老谭的归宿总算有了着落。她突然又想起一件事,便开口问道:
小关,她们都知道你和老谭在一起的事了吗?
关雎尔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她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跟樊姐和莹莹说这件事,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再跟她们说。关雎尔小声地说道。
安迪的车很快就到了写字楼楼下,关雎尔解开安全带,转头认真地看着安迪。
安迪姐,我对谭先生,也是认真的。我选择和他在一起,是发自内心的想法。我的生活和工作,不会因为我们在一起就发生改变,我还是想继续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就算有一天,我们真的不能在一起了,我也会感谢他对我的所有帮助和照顾,是他让我成长为了更好的关雎尔。
安迪看着关雎尔下车,朝着自己挥手道别,直到她走进写字楼,安迪还是静静地坐在车里,没有发动车子。
关雎尔刚才说的话,让她心里有了一些启发。自己现在和魏渭的关系,好像也陷入了一种说不清楚的境地,进退两难。
接下来的几天,日子过得既尴尬又鸡飞狗跳。每天晚上,邱莹莹总会偷偷跑到关雎尔的房间里,跟她抱怨:自己放在厨房里的菜和鸡蛋,总是被樊姐的妈妈拿走,煮给那个调皮捣蛋、快要上天的小侄子吃;就连冰箱里的饮料和零食,也经常莫名其妙地少了一些。
樊姐的爸爸一个大男人,住在全是女人的房子里,也多有不便,尤其是在用卫生间的时候,很多私密的东西都得小心翼翼地收起来。
关雎尔心里也很发愁,可又不好意思跟樊姐说这些事,只能和邱莹莹一起默默忍耐,尽量体谅樊胜美的难处,维护她的自尊和面子。
可到了晚上休息的时候,麻烦就更多了:男人的咳嗽声、小孩子在屋里到处乱跑的脚步声、时不时的尖叫声,还有樊胜美小声呵斥孩子的声音,可没过多久,她妈妈就会不高兴地反过来训斥她
关雎尔本就脆弱的神经,变得更加紧绷了。她的睡眠一直不好,自从工作以后,就没睡过几个安稳觉,偶尔在周六周日补觉,也缓解不了长期积累的疲惫。这几天,安迪早上开车送她的时候,都得推上好几次,才能把她叫醒。
谭宗明也看出关雎尔最近的状态不太好,没说几句话就套出了她的心事,再加上安迪之前也跟他透露过,最近的情况有点复杂,他很快就弄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天,谭宗明俯身给关雎尔系安全带的时候,看到她脸色蜡黄,黑眼圈重得吓人,就连宽大的眼镜,都遮不住她眼睛里的红血丝。他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心里也有些生气。他伸手一把摘掉关雎尔的眼镜,小心地收起来,又从旁边的置物箱里拿出一个深蓝色的真丝眼罩,不由分说地给她戴上。
关雎尔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眼前就突然一片漆黑。眼睛上传来真丝柔软的触感,还夹杂着淡淡的檀香味道,她刚想伸手把眼罩摘下来,就被一只宽厚的大手按住了。紧接着,她听到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关关,闭上眼睛,好好休息一会儿,我带你回家。
说完,他轻轻摸了摸关雎尔的长发,安抚了她几句,又紧紧握住她的手,发动了车子。
等回到谭宗明家的时候,关雎尔已经睡得很沉了。
谭宗明抱着她走进电梯,接着进了自己的房子,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主卧的大床上。
这一次,谭宗明完全没考虑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想法,他现在只希望他的关关能睡得舒服一点。
深秋的天气已经很冷了,关雎尔只穿了一件有厚度的敞领风衣,里面是一件防风又厚实的灰色貂绒毛衣,下身则穿着一条灰蓝色的牛仔裤。
谭宗明动作轻柔地帮她把衣服一件件脱下来,那个有着修长四肢的女孩子,莹润的身体就这么展现在他眼前。
她的内衣是一套的,是很简单的酒红色光面无痕款式,内裤也是同色系的。
谭宗明的瞳孔瞬间缩小,紧紧抿着嘴角,犹豫了片刻,还是轻轻托起她的后背,快速解开内衣的扣子,把衣服脱了下来。接着,他手上的动作一刻也没停,迅速拿起自己的睡衣,帮她套了上去。只是在手指不经意间抚过她光洁细腻的大腿时,他的手还是忍不住抖了一下。
他赶紧拉过被子,把关雎尔严严实实地盖好。
谭宗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努力定了定神。就算心里有再多旖旎的想法,现在也不是时候。
他坐在床边,心里暗暗盘算着:是该找个时间,让关关搬过来住了。
这栋空了很久的房子,也该有个女主人,添点生气了。
关雎尔这一觉睡得格外安稳,直到闻到饭菜的香味,才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坐起身,摘掉眼罩,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她迷茫的眼神慢慢聚焦,低头一看,突然惊呼出声:自己的衣服怎么换了?!
还有——还有她的内衣
关雎尔转头一看,正好看到自己的内衣、毛衣和裤子都整整齐齐地叠放在床前的小榻上。
她的脸瞬间就红了,连耳根都透着红意,浑身像是着了火一样发烫。她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太过份了,真是太过份了。”
谭宗明听到卧室里有动静,知道是关雎尔醒了,赶紧大步走了进去。一进门,就看到关雎尔披着一头散乱的长发,穿着他那件宽大的睡衣,像个小团子一样窝在宽大的床上。她的脸色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嘴里还在小声嘀咕着什么。
谭宗明笑着走过去,跪在床边,眼睛紧紧盯着她的眼睛。
关关,你醒了?我做了饭,要不要起来吃一点?
关雎尔正坐在那里胡思乱想,一张放大的俊脸突然凑到眼前,吓得她身体往后一仰,差点摔下去。谭宗明眼疾手快,迅速抓住她的胳膊,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腰,稳稳地把她拉进了怀里。
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赶紧收拾一下,我们下去吃饭——”
谭宗明的话突然停住了,因为他清晰地感觉到,胸口传来柔软的触感,和他自己硬邦邦的胸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关雎尔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僵在原地不敢动睡衣太宽大了,而男人又靠得这么近。
谭宗明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姑娘,忍不住笑了出来:她的脸都快红到爆炸了,身体也僵硬得像块石头。
可那又怎么样呢?谭宗明反而更用力地把她往自己怀里按了按。
谭宗明!……你快点放开我啊……”关雎尔又气又急,声音小小的,用力推他,却怎么也推不动。
谭宗明见她真的快要生气了,也不敢再继续逗她再逗下去,先忍不住的恐怕是他自己。他松开手,转身走到房间门口,语气轻松地说道:
关关,准备好了就下来吃饭吧,我煮了银耳莲子粥。
关雎尔哪敢抬头看他,只是胡乱地点了点头。谭宗明看着她这副模样,忍不住大笑起来,随手带上了房门。
关雎尔赶紧拿起自己的内衣,快步跑到了卫生间。
等她下楼的时候,已经穿好了内衣,外面还套着自己的外套。谭宗明挑着眉毛看着她屋里开着二十多度的空调,还有地暖,穿这么多,是想热出病来吗?
他双手环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看着关雎尔在餐桌对面坐下,还特意选了个离他远远的位置。
谭宗明忍不住轻轻笑出了声,这一笑,可把正认真喝粥的关雎尔吓了一跳,她抬起头,恼怒地瞪了他一眼。
终于吃完了饭,关雎尔实在觉得太热了,只好把外套脱了下来,小声对谭宗明说:
谭宗明,一会儿我想回欢乐颂。
谭宗明没有说话。关雎尔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他的答复,只好抬头看向他,眼神里带着一丝恳求。
过了好一会儿,谭宗明才轻轻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妥协了。
今天就先放过你吧。
关关,现在已经十一点了,2202目前不方便的情况,我也了解得差不多了,你今晚就住在这里吧。
关雎尔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关关,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放心,我还是很君子的。
谭宗明觉得眼前这个炸毛的小姑娘实在有趣,她怎么这么防备自己啊。
关雎尔也知道,现在回肯定会很麻烦,她也不想回去睡不好觉,不然明天又要头疼了。既然谭宗明都这么说了,应该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自己就先在这里将就一晚吧。
想到这里,她点了点头,起身想去收拾桌上的盘子,却被谭宗明拦住了。
乖,上楼去休息吧,这里我来收拾。
关雎尔眼神闪烁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快步上楼,回了房间。
这天晚上,谭宗明在客房里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白天帮关雎尔换衣服时,手指触碰到的滑腻肌肤和玲珑曲线没想到这小姑娘看着瘦,身材竟然这么好。
第二天一早,谭宗明直接开车送关雎尔去上班。到了写字楼楼下,小姑娘只说了句再见,就要往楼里跑,还是他硬逼着,才得到一个轻轻的脸颊吻,之后她就匆匆跑进了大楼。
谭宗明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暗暗想道:来日方长是没错,可想要彻底拿下这个小姑娘,任重而道远啊。
到了下午,安迪因为有事回了一趟欢乐颂,刚走到楼道里,就看到樊胜美的父亲那个总是在楼梯间抽烟的老人,倒在了楼道的垃圾桶旁边。她赶紧掏出手机打了急救电话,把老人送到了医院。樊胜美、关雎尔、邱莹莹接到消息后,都第一时间赶到了医院;曲筱绡因为想继续追求赵启平,也正好来了医院。
就连谭宗明和魏渭,也收到了消息,同样赶了过来。
一时间,医院里变得兵荒马乱。所有人的到来,也彻底打破了欢乐颂之前的平静。
当樊胜美听到医生说,要给父亲做手术,至少需要十万块钱的时候,她那张平日里艳丽又带着几分魅惑的脸,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只剩下满满的悲怆和绝望。
她的母亲扑通一声跪在了魏渭和谭宗明面前,姿态卑微又可怜。曲筱绡被眼前这阵仗吓得赶紧贴到了墙上,生怕樊母把求助的目标转移到自己身上。
穷人与富人之间,终究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就像隔着天地般遥远。
关雎尔和邱莹莹赶紧上前,把哭得停不下来的樊母扶了起来,又转身去安慰樊胜美。而樊胜美则拿着手机,快步跑到窗口,着急地翻着联系人列表,手指一页页地划过,眼泪不停地往下掉。她先后给几个以前认识、还总想着占她便宜的老总打了电话,可听到电话那头提出的不堪条件,她只能咬着牙挂断了电话。
犹豫了很久,樊胜美最终还是拨通了曲连杰的电话这是她最后的希望了。她带着一丝侥幸,满怀期待地等待着对方的回复。
可电话那头传来的,却只有毫不在意的敷衍,只愿意给一千块钱而已。
背景音里酒吧的电音震耳欲聋,浪子的声音语气轻佻不屑。他怎敢!他怎敢?他怎敢如此待她!樊胜美心中郁结了一股怨气,对方的无情和翻脸让自己感觉就像是个婊子一样,之前的所有甜言蜜语蛊惑了自己,想到以前竟然低声下气的委身于人,还以为遇到了一个真心爱自己的男人,如今全部变成了泡沫。可笑又荒诞。对,是自己贱。贱的天真,贱的无辜,贱的自以为是。她绝望的笑着,手机重重砸到地上,巨大的声响。关雎尔急忙上前去想要抱住樊胜美,而半天不做声的曲筱绡却飞速拦住了她的手,慢慢的走上前去,目光也没有看她,落到医院窗外的草地上,轻轻开口:“你知道,曲连杰他是谁吗?”“他是我哥,同父异母的哥哥。一个无恶不作的浪子。”樊胜美震惊的抬头去看她,不可置信的样子,曲筱绡仍自顾自的说着话:“他也早就结婚了。”曲筱绡这才转过头来,认真的看向樊胜美,真的是个美人啊,就连这样悲伤的表情,都掩盖不住风华,男人怎会狠下心来拒绝这样一个我见犹怜的女人呢?可惜,总是遇人不淑,自古红颜多祸水。猫儿般的眼睛没有往日的讥讽和不屑,而是充满真心实意的诚挚和她自己也未察觉到的怜惜。“樊姐。我曾经提醒过你很多次,我哥什么德行,我清清楚楚,我家里的事情一团糟乱,我与他也是势不两立。可是你,一味的攀龙附凤,自以为抓住了一个救命稻草,你是否有认认真真了解过他这个人。樊姐,你到今天这个样子,自己也有责任。是不是真心爱你自己,一切都为自己好为自己活呢?作践自己的身心,到头来什么也得不到,竹篮子打水,一场空。”是啊,一场空。樊胜美泪水已经决堤,依然倔强的咬着嘴唇不愿哭出声音,可以看见口红花了的地方已经渗出了鲜红的血迹。关雎尔再也忍不住,上前紧紧抱住樊胜美,一时间所有人无话可说。谭宗明和魏渭,还有安迪交换了眼神,三人走到不远处商议着什么。樊母依然在哭着她苦命的老伴,一边哭一边埋怨樊胜美,在上海工作这么多年,连这点钱也拿不出来,又哭她那不争气的儿子,心疼他和儿媳妇两人躲债主躲的东奔西跑风餐露宿。樊胜美坐在椅子上,已经说不出话来了,眼神空洞无比,刚刚医生又出来询问家属意见,是否要尽快手术,如果手术就得交上十万块,这还是看在同僚赵启平赵医生的面子上。去哪里找十万块现在的樊胜美,连几千块都拿不出来,公司已经拒绝了她提出预支工资的要求了。或者杀了她吧如果人命值十万,她可以立刻去死,一切都得到了解脱,不用每天过得辛苦又凄凉,没有人关心,也没有人在意。如果可以用自己的命换回老父亲的命,她愿意,她愿意!关雎尔看着这一切,心中有深深的无奈与荒凉。她甚至觉得自己的心有点凉,有点疼。可是此刻的她什么也做不了,她和邱莹莹,和樊胜美一样,只身来到大都市,拿着看似很高的工资,可是这里是上海,一线城市,物价奇高,除了要付房租,要吃饭,要购置需要的生活用品,剩下的真的是寥寥无几。她是不需要往家里寄钱,关父关母也不需要她补贴家里,关母还经常给她寄去应季的衣物,还从另一种程度上减轻了她的经济压力。关雎尔看着走廊那边的谭宗明,魏渭,安迪,还有曲筱绡。看着看着,心中仿佛生出一道悬崖,自己在这里,他们在那里,悬崖下是奔腾号叫,凶险无比的河水。他们不会轻易过来,自己也无法有能力过去,稍一不慎,便会跌落悬崖,葬身河底。十万块,对他们是再轻松不过的一件事。可是樊胜美的事情,就像一个无底洞,谁也不肯轻易就陷进去。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向谭宗明提出任何要求,无论什么时候,她都不能开这个口,十万对他来说,不过一个点头,甚至连密码都不用输入,直接就可以划走的一笔钱。不能说,不能提。关雎尔,你没有这个资格。邱莹莹也安安静静的陪在旁边,一句话也没有说,此刻的她们,能说什么,一切都是徒劳无益罢了。关雎尔紧紧握着樊胜美僵硬的手,她的手很凉,医院里开着温暖的空调,她的手却像冰天雪地里的一块石头,又硬又冷,寒气好像冲到了关雎尔的心里。看着她的表情,很平静的绝望,眼泪都要干了,耳边樊母的哭号直往脑子里钻去,让人心里慌慌的,耳膜都在嗡嗡的震动着。关雎尔咬着牙,眼睛也通红,越来越用力握着樊胜美的手,想要温暖她,想要给她一点力量。这一切如何逃得过谭宗明的眼睛,他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眼神锋利却又有一丝不忍和哀伤滑过。他的关关啊他怎能不知,关雎尔此刻心中所想,她望过来的眼神,充满期待,又抑制着转了回去。嘴唇窸动,又紧紧抿住。她不愿意说出口。她心里对自己有爱,所以才会又自责,又自私。自责,是出于对樊胜美本可以举手之劳就做出的帮助,她放弃了,其实只要她向自己请求,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而自私,是出于对谭宗明的维护,她不想自己牵连到这样的烂摊子里,也不想用这样的请求来让自己为难。她真的是个让人心疼的姑娘。疼到心里,一切都憋着不说,善良又理智。谭宗明也深深的知道,在关雎尔的心里,两个人之间存在的鸿沟和界限,深刻又分明。可是关关,我心甘愿为你受。他转回放在关雎尔身上的目光,心中有了一个主意,看向魏渭,对方也了然的回以一个眼神。安迪和曲筱绡同样会意,几个人一同走到了樊胜美和樊母的眼前来。魏渭斟酌再三,看向面如死灰的樊胜美,开口道:“樊小姐。我有一个建议,你可以考虑采纳。”樊胜美慢慢站起来,她很高,还穿着高跟鞋,妆容已经花的不像样了,衣服皱皱巴巴的,一头波浪大卷发也凌乱不堪。可是站在不算高的魏渭面前,却平生显出一股卑微到尘埃里的感觉。“魏总,您…请说…”声音嘶哑,也失去了往日的娇俏莺莺。关雎尔顺势握紧她的手,欣喜的偷偷看了一眼谭宗明,是有办法了吗?“我们几个人讨论了一下,目前这个建议是最合适的,也是最能解决此刻燃眉之急的一个办法。”“听说你父母,还有你的哥哥,各有一套房子。那么---魏渭顿了一下,复开口道:“我的想法是,我可以给你出这笔钱,但是我要你哥哥的房子作为抵押物品。如果到期没有还款,这个房子便收归于我,全部产权也属于我。”魏渭看着樊胜美的眼睛,充满深意又认真的说道。“不行!那是我儿的房子!是我儿的!你们别想打他的主意!小美啊!你敢答应,就不要认我这个妈!”樊母激动的从座位上站起来扑到樊胜美身上摇晃着她,又看向面前几个身家不菲的男人和女人,眼神恶毒,凄厉的喊着。仿佛下一秒就会冲上去与他们同归于尽的样子。樊胜美的眼睛,却亮了。面色生动起来,大脑飞速旋转着,精明的那个樊胜美似乎回来了。她好像,看到了希望。安迪这时开口了,声音冷静沉着。“樊小妹,据我所知,你哥哥的房子,首付是你付的,连后期的补款,也有相当大的一部分是你出的钱。所以,从法律上讲,对这套房子,你樊胜美,也有处置它的权利。”这个信息是刚刚王柏川打来电话告知的,因此他们几个人才想出这样的办法来。对待樊胜美这样的家庭,手段也必须要不同于常人。樊胜美感觉整个心都活了起来,怦怦跳动着。是啊,这么多年来,自己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她的少年时代,她的青春时代,几乎都是在为父母,为那个不争气的哥哥而活,如今已经三十岁了,难道还要为这个家搭上自己的命吗?她开口,坚决又果断。“我愿意接受这个建议,魏总,谢谢你。”樊母听了嚎啕大哭,直骂樊胜美不孝,是樊家的逆子,和外人联合起来害她哥,害她的老爹老娘。樊胜美再也受不了了,抓住樊母的胳膊,又紧又狠,就像要生生嵌到肉里,她紧紧盯着她这个母亲的眼睛,充满哀伤,又充满恨意。“妈!你还要救爸爸吗!要救吗!是房子重要,还是爸爸的命重要!我们没有钱了妈!没有钱!你在这个时候还要向着哥哥吗!你为什么不想想是谁害的爸爸这样,是谁害的你们来上海窝在那个又小又黑又不透气的隔间里暗无天日的躲债!妈妈!”声音凄惨的对着樊母大声吼道。“妈……求求你,我真的没有钱了……爸爸需要我们……妈……”樊母反手抓住她的胳膊,身体却直往下滑,良久,才听到低低的呜咽声,令人心酸不已。最后,樊母还是拿出了儿子那套房子的房产证,给了樊胜美。邱莹莹回了欢乐颂,帮忙照顾樊胜美的小侄子。樊父已经进去做手术了,关雎尔陪着樊母等待,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手术室的灯,安安静静的等待着她的老伴出来。心中叹了一口气。说不出,道不明。其实樊姐的母亲。也不过是个可怜又可恨的老太太而已,一生为了这个家操劳,一生为了她的丈夫,还有她的儿子。到头来,苦的是她,可是也有樊姐。樊胜美拿着房产证,去了医院外面的长廊上,魏渭安迪一行人,正在那里站着说着什么话。她迟疑上前。“魏总……这是房产证,您…请收好…还有这个借条……我也打好了,钱您放心,我一定按时还的。”樊胜美恭恭敬敬的把它递到魏渭眼前,但是对方没有伸出手。樊胜美一阵尴尬,正不知所措。谭宗明这时说话了。“樊小姐,请容我说几句。”谭宗明从安迪旁边走到樊胜美眼前,神情柔和,带着礼貌的笑意。“樊小姐,首先对你的母亲表示抱歉,我们无意冲撞老人家。令尊的事情我们深表同情,这个办法也是我们几个人商议了一会儿得出的结果。我想它的益处,要比你现在所知道的,还要更多。”樊胜美不解的看着谭宗明。“这个房产证,你给魏总,或者安迪,或者我,谁都不会收下。我们要的是,你自己收好。”“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套房子,是你自己的。如果上法庭打官司,你也有相当大的胜算得到这套房子的处置权。”“十万块,可以从这个房子里出。你可以选择卖掉它,也可以选择出租,无论哪种方式,钱总是会有的。”“樊小姐,我的意思,你可明白了?”谭宗明微微的笑道。樊胜美只觉得自己豁然开朗,醍醐灌顶。是啊,卖了房子,爸爸的手术费就有了,自己艰难的经济处境,也得到了缓解。她怎么就没有想到!曲筱绡看着神色不断变换的樊胜美,知道那个精明又圆滑的樊大姐又回来了。挑着眉毛垂着眼睛别别扭扭的说:“樊姐啊,我们帮了你,你可别又傻了呀,这房产证要拿好了,赶紧卖了房子,把钱攥手里,攥得紧紧的。钱在自己手里,那才叫钱呐。”樊胜美看着曲筱绡就笑了,还有安迪,她们的关心与帮助,深深让自己感动,也自责自己过去的不识趣儿和对她们的反感之意。眼睛里聚起了泪花,晶莹剔透,樊胜美紧紧捏着手中的房产证,深深的向面前的人们鞠了一躬,泪水滴落到了脚下的大理石砖上,碎开变成花的样子。起身,又是一个骄傲的樊胜美。从此无坚不摧。樊父的手术很成功,但是后期需要一个不小的保养费用。樊胜美和樊母对医生千恩万谢,关雎尔在一旁也宽慰的长出一口气。樊母陪着樊父回到病房,樊胜美在大厅门口感谢着每一个帮助她的人。看到关雎尔,樊胜美紧紧握住了她的手,摩挲了很久才开口。“关关,也谢谢你,一直陪着我。关关…你在身边,我的心就有那么一些安定,谢谢你陪着我…谢谢…”她看得出来,谭宗明那样精明的生意人,除了看在安迪的面子,更多的还是为了关雎尔吧倾过身子,去拥抱关雎尔,然后又对着她说:“关关,我看得出来,谭总对你有意,想必你们也在一起了。关关,一直以来,我自认为了解你,想必走出这一步,你也做过艰难的考虑。关关,看着我,答应樊姐,无论遇到什么阻碍,跟着心走吧……不要怕受伤……关关,你值得每个人对你好………”樊胜美喃喃的说道,也是对自己说,不要怕受伤了,从今天开始,更深爱自己。关雎尔早已经泣不成声,紧紧抱着樊胜美。她当然知道,樊姐一直以来对她有多照顾。初到上海,是她还有莹莹陪在身边,缓解了思乡之情,安抚了人生地不熟的惶恐不安。无数的黑夜,莹莹偷偷钻进她的被窝给她擦泪,抱着她的腰陪着她睡。无数的清晨,樊姐不厌其烦的到她屋里,轻轻把她叫醒起床。无数的无数回忆,像潮水一样涌来。她们彼此有年龄差距,可是在,早就拧成了一股绳,难以斩断。安迪站在一旁,看到曲筱绡翻了个白眼,嘴巴也撇了一下。笑着低声说道:“小曲,聪明如你,想必也知道小关和老谭在一起了吧?”曲筱绡玩着身上大大毛衣上的绒球,捏来捏去。她又翻了个白眼,小声说:“那当然,我是谁,我是曲筱绡呀!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也就小关闷葫芦一个,真当别人看不出来嘛?哦对了,小邱那小傻子看不出来。”又转了个念头,声音压的更低了。“我不知道谭大鳄怎么想的,但是小关太单纯了,又善良,这时她的致命伤。和谭大鳄这样的人在一起,小关以后少不了吃亏,当然不是来自谭大鳄。安迪,你知道,每个圈子有每个圈子的活法,我虽然看不惯小关平时那一本正经的一套,但是说真的,我不讨厌她。挺喜欢她的,像她这样有原则的人,越来越少了……”曲筱绡语气低落,如果可以,她也想有这样的女性朋友,像姚滨那样对她好,而不是过去那些只知道利用她的那帮不要脸的小贱人。“那你不介意小关曾经对赵医生有意了?”安迪狡黠的笑着说。“呸!我介意啥!不过是小关一时的迷途而已,她现在有谭大鳄了。再说,赵医生可是被我吃的死死的,哪个女人都不能越过我去!”曲筱绡激动起来。“可是我好像看到,刚刚赵医生身边跟着一个女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哎呀安迪!你是不是和魏总闲的没事干呀!一个魏总没事儿就去揶揄赵启平,一个你没事儿就来揶揄我。不说了,我要去追赵医生了。我会让他知道我曲筱绡决心有多大!”曲筱绡拍了拍胸脯,震天响。“有多大?”一道沉稳的男声传来,安迪回过头,又笑着看着曲筱绡。曲筱绡可不会不好意思,她脸皮一向厚如城墙。既然赵启平都送上门来了,她曲筱绡岂有退缩之意?笑话!曲筱绡昂首挺胸,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到赵启平面前,小小的一个人,仰着头看着高了她不止一个头的男人,脸色倔强。“赵启平,跟我走。”赵启平俯视着她,大大的猫眼里满是自己的身影,他能清楚的看到自己的脸,自己的五官,清晰的倒映在小猫儿琥珀色的瞳孔里。一想到你,我的脸上就有微笑。赵启平轻声说:“好”。谭宗明等了关雎尔很久,她才揉着眼睛从医院大厅里出来。脚步又轻又慢,一步一挪的走到谭宗明眼前,也不敢看他。谭宗明伸手去摸她的脸,又摸她的眼,不敢使劲,不敢用力。“别哭了,小哭包。”“你才是哭包!”关雎尔生气的抬头,瞪着他。可惜杏眼已经肿的不像样了,在谭宗明眼里,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倒是可爱的紧,又惹人心疼。大手牵起小手,有力的包裹起来,温暖而干燥,安全感蔓延开来。“我们回家吧。”男人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树叶落下,秋风萧瑟,身边的行人步履匆匆,霜降过后将迎来立冬。草木黄落,蜇虫咸俯,万物收藏,规避寒凉。眼前的人,是不是归宿。
谭宗明带着关雎尔回到他的家,奔波了一天的关雎尔身心俱疲,进了房间,谭宗明把她推向卧室,柔声道:“关关,累了一天了,去洗个澡吧。”“睡衣在衣柜里,随便选,都是你的尺寸。”关雎尔看着谭宗明,他宽厚高大的身材将自己全部笼罩住,深刻的五官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出更深的阴影,明目朗星,鼻梁高挺,剑眉飞拔,英英玉立。注视着他的眼睛好一会儿,眼波含水,嘴角弯起,齿如瓠犀,笑容含羞带怯。顺从的走进主卧的卫生间。谭宗明看着她,心中微微一动,似乎有什么思绪瞬间汹涌而来,可是一闪而过,没有抓住。浴室里氤氲出水汽,弥漫了整个玻璃顶,浴灯明亮,却也敌不过满室的雾气,闪闪烁烁,一会儿亮一会儿暗。关雎尔躺在浴缸里,一双长腿交叠着,脚趾都已经泡红了。她微微睁开眼睛,眼前的世界一片朦胧,轻吸了一口气,檀香精油的味道。迷迷糊糊就要睡着,丛林的野浆果,树上的黑猫,还有邪恶的梦境关雎尔倏地起身,肩若刀削,水流倾泻而下,滑落下去,隐没。抬起脚走出浴缸,只是简单擦拭了残余的水滴,看着镜子里朦胧模糊的自己,想起谭宗明这段日子以来,对自己的好,对自己的爱,是爱吗?拢起湿润的长发,她穿着浴袍走到外间,打开衣柜,满目望去全是衣服,大大小小的一应齐全。应季的裙子,应季的衬衫,应季的大衣。关雎尔的手指滑到旁边的小隔间,那里放满了睡衣,各式各样。都是她的尺寸。无声的笑了。手指在其中一件停顿很久,仿佛是下了决心,她穿上了那件睡衣,走出卧室。谭宗明在落地窗前喝酒,旁边的烟灰缸里有很多烟,他抽了很久,也抽了很多支。身上还穿着那套西装,只是脱了外套,里面是一件绣着暗色花纹的米白绸缎衬衣,领带松散,领口开了上面的扣,慵懒又随意。手里的威士忌只喝了一半,今夜的他有些心神不明。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他立刻转过去,想必是关关洗完澡了。可这一转身,似乎整个世界都在倾倒。杯子就要滑落,一只手稳稳接过,指尖如笋,腕似莲藕。关雎尔看着杯子里的酒,噙着笑意,问道:“什么酒?闻起来似乎很烈啊。”Old fashioned rock glass。我认识这个杯子,所以这是伏特加或者威士忌吧?”说罢,端起杯子,将剩余的酒一饮而尽。忍住火辣辣的感觉,微微皱了眉,依然稳稳当当的将杯子放在一边。然后就对着谭宗明调皮的笑,喝过酒的嘴唇红艳艳的,她行了一个标准的古典礼,说:“谭先生,可否请你,跳一支舞?”谭宗明未动,深深凝视着眼前的小姑娘,不,是小女人。他的关雎尔,穿着白色的真丝蕾丝睡衣,细细的带子也挡不住突出的锁骨,那睡衣的下摆,不过堪堪遮住大腿根而已。长发倾泻下来,带着湿润的水滴,有一些落入地上铺着的绒毯上,悄无声息。不过是最简单的一件睡衣,不过是最原始的一个颜色,都敌不过,她带来的天真与诱惑。她赤着脚。谭宗明瞳孔微缩。然后嘴角又勾起来,好像回到那个一切都运筹帷幄在手中的谭宗明。他微微弯腰,标准的绅士礼仪,大手朝向关雎尔,低声道:“我是否有幸,能邀请这位小姐,共舞一曲?”关雎尔优雅得回了一个礼,将手放在他宽厚的大手上,瞬间被紧握住。角落的留声机不知何时开始吟唱着一首低沉的女声歌曲。简单的舞步,有力的拥抱,飞快的旋转。关雎尔思绪已经飘散我看见你独自站在夜晚的阴影里,一个遥远的幻象印在我的眼底,这一切是不是真实的?因为我觉得,你似乎是他。我的心跳此刻砰然加快,你握住我的手,把我拉近你,开始了一支舞。我知道,我大概迷失在了你的微笑中,纵然看你笑过无数次,但从未像此刻般沉沦。你会留下来吗?永远将我深深揽在你的怀里,我不想让这个夜晚消隐不见啊我以为我的双目紧阖,但是我是在一个真实的场景里吧,不是做梦,我们正在一起闪耀着,盖过了夜晚的光辉。长夜,无尽吗谭宗明吻上已然迷醉的关雎尔的唇,舌头伸进去,攻城略地,酒的微酸,辛辣,似乎有浓烈的橡木味道,还有一丝火焰烤香的碳味。已经不满足于简单的亲吻,谭宗明将吻游移到她的脖颈上,闻到了自己熟悉的香气。檀木中和了甜气,使空气变的稀薄。是未点燃的线香,是老柜子中拿出来的陈年旧衣。气息慢慢陈旧,甜味也慢慢淡去,之后的之后只有在贴近皮肤更深的地方才能找到,温柔而黯淡。是自己放在浴室的那瓶Artisan香水,通往冥府之路的庄重和灵气。关雎尔,你懂我的心。古庙里的海棠,终究是动了凡心吗?谭宗明克制着,压抑着身体的躁动,在关雎尔的耳边低语:“关雎尔,你知道我是谁吗?”“谭宗明。”“我想要你,你给吗?”“给。”再也忍不住,大手抄起腿弯,抵着关雎尔的额头不住的亲吻,走向卧室。和谐和谐和谐和谐烦死了,想看的在此章留言,明天留weibo地址贴上去
结婚后第一年的国庆假期,关雎尔终于可以不加班了,工作以来第一次享受法定假期,于是和谭宗明商议好开车回她的江苏娘家度假。江南地区水网密布,水路发达,国际机场屈指可数,除了少数省会城市或者陆地城市有大型机场,其他城市的人都要专门坐长途巴士去赶飞机。因此就算下了飞机,也要经历一段开车的路程才能进入蜿蜒曲折的水乡小道。谭宗明只觉得这是一个特别好的独处机会,蜿蜒的水乡小道,清风与垂柳,等于蜜里调油。因此刚刚新婚的谭总为了讨小娇妻欢心,大手一挥,将手头的生意全权交于下属处理七天。从今天开始,他将要开着他车库里最喜欢的车,带着他最爱的姑娘回娘家。第一天出发。天气晴朗,完美。油箱满油,完美。导航清晰,完美。引擎声浪低沉有力,完美。上门见礼在后备箱,完美。副驾驶坐的是老婆,完美。喜滋滋地绝尘而去。一切都很完美吗?哦。太天真了。国庆节的高速路,很不友好的打人脸。已经三个小时了,才离开上海百余公里。车辆密集一眼望不到边,已经有不少人停下车进行自由活动。大桥边护栏围了一群老人家在活动腿脚;年轻的父母追着乱跑乱叫的孩子;小情侣爬到车顶举着自拍神器拍照;正是狗也嫌弃的半大小子吵着要下地偷瓜被训斥就嚎啕大哭一时间,人声鼎沸。前后左右的车全部敞开着车门,有孩子的车里装满了大大小小的婴儿用品,最占地方的尿不湿都快掉到车外;有面包车的后座既挤着在外打工的人,还摆满了工具,被子和盆;不少大巴士上睡着旅游团的游客,司机和导游倚着车门抽烟;有小小的长途车,拥挤不堪,车上还能看见年轻的学生翘首等待着车驶向回家的路。谭宗明平静地望着前方,精心吹好的发型已经受到主人渐渐焦躁的情绪影响,有几绺头发垂了下来。本来就需要五个小时的时间,六点出发,现在到中午了,才不过三分之一的路程。等开到岳母家,恐怕就要天黑了。心里自嘲自己就算是个再大的资本家,也改变不了逢假期就堵车的特色国情。国家的进步也可以体现在企业的进步,那就从自己开始,这次假期结束回公司,就开会商讨独属于晟煊集团全体员工的放假日期。实现真真正正宽松自由的出游假期。更心疼关雎尔,在认识他之前的生活是不是也有过这样的心酸。关雎尔握住谭宗明的手,又娇娇柔柔地把头靠过去撒娇。“谭先生~辛苦了坚持就是胜利么挠挠他的掌心,给这个从小养尊处优的男人,辛苦却不说出口的男人乖乖顺毛。她知道有点委屈谭宗明了,他不介意路途是否曲折,也不介意路途是否遥远,更不会介意路途要花费几多时间。但是这么磨叽的开法,真的真的太挑战耐心,还委屈了他的迈巴赫,就这么憋屈的挪动,一脚油门都开不过几米。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关雎尔看看两旁的车窗。已经有相当数量的群众,非常热情的围着这辆迈巴赫或惊奇连连,或窃窃私语,或比比划划,指指点点。听不真切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议论纷纷。关雎尔从内心深刻感谢良好的单向玻璃设计,使车外的人根本看不分明车内坐着的人,保护了自己那薄如蝉翼的脸皮。关雎尔启动了天窗,瞬间外界声音变得清晰而嘈杂。默默想着还是关了吧又扭身到后座费劲拿了一个大大的野餐包,打开,有寿司,有三明治,有各种小点心,都是她早晨出门前一一做好的。谭宗明还心疼她起太早,不如让阿姨做,关雎尔非要亲手做,她说那是关式独有的味道。谭宗明听了摁着人在厨房里好一个上下其手,最后谭关式小娇妻软着身子红着脸被一脸得意的谭先生抱出厨房。戴上手套拿起一个小三明治,肉松金枪鱼馅儿的。“谭先生,来吃点东西,啊-----谭宗明一口吃进去,顺势又轻又快地咬了一下关雎尔的手指尖。惹来老婆一个没有什么威慑力的生气脸。人群渐渐退散了,安分回到了各自的车上,道路渐渐在畅通,虽然很慢但是总算没有一直停着不动了。“谭先生……我想去厕所……”“怎么办……导航说还有两公里才能到服务区呢……可是我快憋不住了…”关雎尔一脸委屈的样子。“这么堵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到啊……”谭宗明伸出右手去捏捏她的小脸蛋,好笑的看着小心肝的眉毛纠成八字,又看向前方的车流,过了那个上坡,就快到了。桥下情况更严重,国道堵的死死的,还有不少占用应急车道的车辆,不由得皱起眉。“关关啊,再忍忍我们就要到服务区了,还有不到一公里了。”谭宗明再心疼,也得咬咬牙让她坚持住。两边是树林,坡度很陡,有不少人钻进树林里解决问题。但是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无视了这一条件。右行车道已经排满了进入服务区的车辆,总算顺利的过了匝道,没等谭宗明找到车位,关雎尔就急忙拿了手机下了车奔向卫生间。只留下一句话在风中飘散。“一会儿找不到我就给我打电话啊!"女卫生间。高速路的第二个不友好的地方。关雎尔没等冲进去,就被长长的队伍堵在了门口。天啊心里哀嚎,只好继续忍耐。等啊等啊终于排进去了,还只是进入了大门而已,里面仍然非常拥挤,并且秩序乱成一团。等待上厕所又用掉了半个多小时。关雎尔觉得心好累啊。女人好麻烦啊。撇了撇嘴,真想冲进旁边男厕所,都没几个人排队。终于一身轻松的去停车场找自家老公,果然显眼的车在哪里都是显眼的,哪怕是停在一排几米高的拉货大卡车中间。谭宗明正倚着车门喝水,看到关雎尔飞快地跑过来,赶紧大步过去护着她躲开像没头苍蝇般寻找停车位的车辆。收着手劲儿,点着她的小脑袋,眼神有一丝指责意味。关雎尔不怕他的色厉内荏,嘻嘻地笑了几声,又垮下脸来,晃着他的手抱怨。“谭先生啊我排了半个多小时的队真的要急死我了……人太多了…又慢又多,我都快被熏死了,你闻闻我是不是都臭掉了啊?”说罢调皮地钻进谭宗明的怀里蹭来蹭去的。男人眼神又幽深了,大手摁住不安分的某人,拍了下她的小翘臀意味深长地耳语。“乖乖不要闹哦……”小女人立刻老实退出来保持安全距离。到了下午,高速路开始畅通了,这下谭宗明的迈巴赫可以在限速范围内撒欢儿跑了。一路山山水水,蜿蜒曲折。转了无数的弯,视野所到之处宽广开阔,大地一片葱郁,乡路漫漫。车里放着的大提琴音乐,弦色迷人,层层递进。又转过一条曲折的乡路,日暮更迟,云霞绚烂。繁华城市的天色已向晚,而此刻却正深入江南。缘由不可说,想起当初的不期而遇,当初的不经意,而如今回眸,满眼都是最深爱的女人。谭宗明嘴角噙着一抹笑,看向副驾驶。最好的爱情,就是身边有一个睡颜美好恬静的你。
关雎尔睡去很久,梦里都是谭宗明。零零总总,却始终紧握着彼此的双手。她醒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像是饿空了,浑身散架一样的疼,腿/间更是疼到发颤。脑海里昨夜疯狂的记忆回炉,顿时全身都布满了红晕。她被一双麦色的手臂牢牢的箍着,是强烈的占有,也是柔情的保护。又与自己身上白皙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反差。她的头枕在男人宽厚的胸膛里,耳边传来的是沉稳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呼吸均匀,大概还在睡着。她大气也不敢喘,缓缓的,轻轻的,微微抬起头去看他熟睡的样子。坚毅的五官在睡梦中变得柔和开来,眉毛舒展,长睫毛投下一片阴影。在清晨阳光的照射下,眉目散发着光华,神情没有了平时的冷酷和严肃,显得更加英俊逼人。那唇微微闭着,嘴角有一点上翘,她抑制不住的想去亲亲,可又不敢。她闭上了眼睛,想在他的怀里静静感受此刻的温存。猝不及防,嘴唇上传来有力的触碰,她瞬间惊得睁开眼睛,杏眼睁的大大的。他是醒着的!“醒了吗?”谭宗明边吻着,边从唇齿之间溢出轻声询问。关雎尔一下触到他的眼神,脸红的更狠了。一开口就是声音深哑,话也不成半句,支离破碎。“你……”长时间的哭叫带来嗓音的嘶哑,像小沙石摩擦着喉咙和声带。可满满的,还有被他狠狠疼爱过的气息。谭宗明看到她这样慌乱又妩媚的样子,眼神变得幽深起来。不让她说话,去捉她的唇。捉到了,辗转的吻。翻来覆去的吮吸。关雎尔觉得要溺死在他的猛烈攻势里了。谭宗明生生克制住继续的动作,他不想再伤了她了。昨夜的疯狂已经让她无法承受了,大手遂向下移去,寻到那处。关雎尔急急的伸手去制止,可没有多少力气,也来不及,就感受到温热的抚摸。好吧……她认栽了。“疼……”关雎尔委屈的轻吟。谭宗明皱眉,是折腾狠了。昨夜她昏睡过去以后,便给她抹了药膏。看来这几天需要让她好好休息了。又拥紧了怀里的女人,满心欢喜,在脸颊,在额头,在鼻子,在耳朵,在眼睛,最后是嘴唇,不停啄吻。她只能被迫仰头受着他给予的一切。许久,谭宗明抵着关雎尔的鼻子,深深注视着她。“关关……我很高兴……”低沉的嗓音钻进关雎尔的耳朵里,麻麻痒痒的。“宗明……我……”关雎尔有一点害怕,带了一点哭音,可又快速说出下一句。“我也高兴……”眸子里还是有满满的欢喜。谭宗明知晓她此时所想,感谢她全身心的信任,轻叹,她放心的把她交付给自己,无论如何,这个女人再也无法从他的生命里退出了。自己也无论如何,不会放手,也不会让她离开。关雎尔,是谭宗明的。完完整整的,全部属于他。男人与女人,合二为一,天经地义。一切都不用再说,一切都在心中。两天过后,关雎尔收拾了一点东西放在谭宗明的家里。但是她还是想住在欢乐颂里,谭宗明再生气她的固执,也得尊重她的意见。关雎尔只好讨好的说周六周日搬来住,平时为了工作就住在欢乐颂。谭宗明又气又笑,居高临下看着晃着自己胳膊的关雎尔,勉勉强强的答应了。但是他还是趁机讨了不少利息,折腾的关雎尔满面潮红。这天在公司,关雎尔给谭宗明打了电话,告诉他自己要和欢乐颂的姐妹们一起送樊胜美的父亲回家。“关关,我也去吧,顺便带几个人。你们几个女人恐怕做不来。”谭宗明看着桌子上的行程表,查看那天的行程。“啊不行不行。不用啊,有樊姐他男朋友负责照顾她爸爸的,我们几个就是开着车护送。没那么麻烦。”关雎尔捂着电话小声的说,她不想让同事注意到这里的动静。心里想着那样樊姐会多尴尬的,还是自己几个姐妹在一起,说话办事都方便。“那好吧,你几点回来,我接你总可以吧?我的关关大小姐谭宗明一听她刻意压低的声音就知道她旁边一定有人,估计是同事。她就是这么低调,不想太多人知道和自己的关系,心里就有点无奈。又腻歪了几句,挂了电话,谭宗明的嘴角扬起来,看来,是时候光明正大的去接送他的女人了。总是在离公司那么远的地方就下车,自己也是憋屈啊。快下班了,关雎尔赶紧收拾东西下楼,等待安迪一起回欢乐颂,明后两天,整个欢乐颂可是要很忙的。
周六,正好是樊胜美父亲出院回家休养的日子。这天大清早上五点钟,关雎尔和邱莹莹就起床了,叫醒了隔壁的曲筱绡。邱莹莹拉着炸了一头毛还未清醒的曲筱绡就去敲安迪家的门。结果正要敲的那一刻门就打开了,穿着黑色高领毛衣的安迪就冲着两个女孩笑。她早就听到外面邱莹莹咋咋呼呼的声音了,掐着点就开了门。“我已经做好早餐了,小曲,特意多加了你喜欢的慕尼黑烤火腿。小邱,你最近荨麻疹犯了,鸡蛋和牛奶就不要吃了,我给你做了薏仁粥,三明治里也没有放鸡蛋和过多的肉。停顿了下,抬了眉毛接着说:“嗯……还有多放了几片胡萝卜。”安迪笑意盈盈,曲筱绡不可置信的看向她,又看了看邱莹莹,对方也是大眼瞪小眼。邱莹莹心里都要绽放出一朵花了,可是她还是瘪了瘪嘴,不想吃胡萝卜啊“安迪……你怎么了?”曲筱绡犹豫的问,难道是魏总最近的攻势很强烈,安迪越来越有居家女子的味道了?所以这是拿她们练手?又赶紧晃了晃脑袋,太肉麻了。安迪看着曲筱绡咕噜咕噜转着的大眼睛,就知道她又在想些乱七八糟的。“小曲,不要乱想。都是邻居,这些都是应该的。樊小妹估计这会儿准备的差不多了,小邱,快去叫小关,我们马上就去医院,这些早餐就在车上解决吧。趁着天还不亮我们赶紧出发,否则车多了不好赶路。”邱莹莹于是愣愣的去叫关雎尔了。曲筱绡进到安迪的厨房里,帮忙整理早餐,突然惊喜的喊道:“安迪!这是鸡蛋沙拉慕尼黑火腿三明治啊!”曲筱绡迫不及待的就拿起一块三明治吃起来。又惊喜的喊道:“海森堡的火腿肠吗?环球金融中心的那家德国餐厅?!””“我特别喜欢吃!安迪谢谢侬安迪噗嗤笑了,看着面前卖乖的像吉娃娃一样的曲筱绡,无可奈何的说:“这是老谭订的,他的公司离那里不远。听说我们要长途跋涉,便借花献佛了。你懂的小曲。”曲筱绡翻了个白眼,这谭大鳄呀,真是将小关吃的死死的,这是农村包围城市的套路啊!不过这便宜不占白不占的,回头跟小关拉拉关系,看能不能给自己讨个大合同来,这机会可不能放过!关雎尔和邱莹莹背好了包,进了安迪家,看见已经装好的早餐,关雎尔心里满满的感动。她对着安迪绽放大大的笑容,牵着她的手,说:“安迪谢谢你!你看我们就知道睡觉,你却把早餐都准备好了……”安迪没有抽回被紧握的手,那柔软的触感,滑滑溜溜的,掌心温暖。她眼里充满了笑意,看着眼前这帮女孩,还有那个前几天满脸愧疚找自己道歉的樊小妹,心里也是满满的温暖。原来,付出的感觉这么好吗?有人牵挂和关心,是不是就不会感到心里那么荒凉了?是的吧。几人开着一辆车,赶紧奔到了医院。樊胜美和王柏川已经把樊父抬上了谭宗明提供的保姆车,樊母在一边帮着安顿好,还有她的小孙子雷雷。樊母看着保姆车里应有尽有的装备设施,东摸摸西摸摸,一会儿翻翻橱柜,一会儿戳戳各种按钮,嘴里还念念叨叨的。樊胜美转身看到了就急忙阻止她,伸手按住她妈欲要拿走酒吧台上一瓶价值不菲的酒的手,生气地说:“妈!你干什么啊!这是谭总的车,不要乱动人家的东西!他好心借我们这辆车送爸爸回家,你不要做这样丢人的事情!”樊母讪讪地回到座位上做好,还使劲倚了倚身后的真皮靠背,小声又不以为意的说:“这有什么的喔,他一大老板,那么有钱,借个车怎么了嘛。”樊胜美简直不想和这个偏执的妈再说一句话,她只知道当务之急就是赶紧送爸爸回家,好好休养身体。看向驾驶座的王柏川,深感丢脸极了,只好沉默。王柏川深知她家的情况,倒是无所谓的笑了笑,又拍拍樊胜美的手,说道:“小美,这车是GMC美星华通的商务车,以后我的公司上了正轨,有可能也会需要这样的车的,一百五十几万,我还是有信心拿出来的。”樊胜美本来垂着的眼睛,一下子看向了王柏川,她的脸上有惊喜,也有迟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知道的小美,别说了,你要对我有信心。”王柏川握紧了樊胜美的手,樊胜美心里似乎有暖流淌过,她回应了一个娇媚的笑容。这时邱莹莹和关雎尔来送早餐,曲筱绡不情不愿的跟在两人身后,打量着保姆车,心里赞着,嗯,这车不错!樊胜美下车去接过来,又谢谢她们的好意,回身拉开后车厢对着樊母说:“妈,我邻居做的早餐,有粥有三明治,你看这个袋子里都装好了,你给雷雷吃,你也吃点,爸爸的营养液还不到点,一会儿上路了我提醒你啊。”樊母乐呵呵的接过早餐,一口家乡话,直称赞几个小姑娘的好心。看到里面三明治里还夹着火腿肠,其实煎得火候特别好,肠身都轻轻滋出油来,可是樊母却不喜欢这样的西式早餐,面上笑着,嘴里还是小声嘟囔了句:“这都什么呀,鸡蛋都黏黏糊糊的……大早起来就吃这么油腻的肉真是不健康呀……”樊胜美正推着关雎尔和邱莹莹走向安迪的车,拒绝了她俩想在保姆车一同帮着照顾樊父的好意。而正打量着保姆车的曲筱绡却听见了,她的猫眼里闪过轻蔑,再生气她的不识趣和对别人好心给予的不屑一顾,但是对着老人家也不能说什么。木分花梨紫檀,人分三六九等。阶级的分层本身就是残酷的,所以樊胜美这样的家庭,才会造就樊胜美这种代表性人物的悲剧。曲筱绡瞬间想到一个问题,看向远处的樊胜美,皱了皱眉,一会儿到了服务区,一定要提醒她。于是大摇大摆的从车尾转过来,故意从樊母的视线里走过,鼻子轻轻叱了一声。也不管身后樊母的脸色,哼着老上海的民谣就走向了安迪的车。一路驰骋,天色已渐明。安迪的车里一路叽叽喳喳,好不热闹的样子。安迪此时觉得开长途车原来也不是一件很孤单的事情,除了音乐可以听,还有美人们的莺莺笑语。中午时分到达了其中的一个服务区,还有两个小时就可以下高速了,但到樊胜美的家乡还是需要点时间。几个人决定就在服务区解决午餐,简单凑合一顿。邱莹莹拉着关雎尔兴致勃勃的冲向点餐区,拿起托盘又点这个又点那个,被关雎尔阻止了好几次,点太多吃不完会浪费。曲筱绡和安迪胃口不大,简单的点了几个菜就找了一张桌子坐下来,曲筱绡看着隔壁桌上樊母带着雷雷正在大吃特吃的,眼睛又连翻好几个白眼。安迪挑了眉,问:“小曲,在车上我看你欲言又止,有什么想说的吗?”“安迪……我觉得有件事,应该提醒下樊姐。”“什么?”“你看,她哥的房子,王帅哥现在正在找人帮忙出售了,估计卖出去就是一两天的事了,但是樊姐她爸妈不还有一套房子吗?我寻思啊,樊姐她这个哥,忒不是东西,要是知道她把他的房子卖咯,按她哥这个德行,到时候得闹多大啊?她妈又这么向着她哥,到时候为了补贴她哥,再把这套给自己养老的房子给搭出去,我看樊姐这辈子彻底就栽在她家人手里了。”安迪思索了一会儿,眉头紧蹙,随即说道:“小曲,你说的有道理,但是具体怎么操作,我想还需要一个周密的计划。”“什么计划?”邱莹莹正好听到,大声嚷嚷,关雎尔端着盘子走过来之前看到安迪和曲筱绡的脸色并不好,赶紧拉拉邱莹莹示意别大声说。曲筱绡也没回避她俩,都是真心为樊胜美好的。她看向窗外,保姆车的门开着,樊胜美弯着腰照顾着她的父亲。心里有点不忍,转头看向几个人:“你们别说话,等着,我马上就回来。”说罢扬了扬下巴示意她们身后樊母坐在那里。关雎尔和邱莹莹面色一凛,心中也知道只要对樊姐好,能帮忙的就一定要帮忙。曲筱绡出了餐厅的门,走到保姆车的车门外,轻声叫了一声:“樊姐。你出来下。”樊胜美正帮着她爸吃专门的营养食物,车里味道并不是很好,甚至有点恶心。曲筱绡咬着嘴唇,皱紧眉,微不可查的退到旁边等待樊胜美下车。樊胜美低头拍着有点皱巴巴的大衣,问道:“怎么了小曲,什么事情?”“樊姐,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曲筱绡眼神示意让她把车门关上,樊胜美看到她这样严肃的表情,就赶紧关了车门。“樊姐,你有没有想过,你哥的房子是卖了,但是还有你爸妈的房子在呢。如果你哥问你要钱,问你妈要钱,你不给的话,钱从哪里来?”樊胜美愣住了,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现在一心只想把爸爸安顿好,把爸爸的身体养好,然后自己就在上海好好拼,好好工作。但现在看来,这的确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怎……怎么办……我总不能天天在家看着我妈,不让她起动房子的心吧……”“樊姐,这会儿你又不长心眼了,房产证,不是在你妈那里拿着吗?你想办法把房产证拿到手里,一切都不成问题。”“我……”樊胜美犹豫,一定要走到这一步吗?曲筱绡不和她磨叽,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就回餐厅了。剩下的,她相信樊胜美自己会有办法解决,自己还没吃完饭呢。樊胜美心中犹豫了很久,看到餐厅里她妈和小侄子快吃完饭就要回到车上了,心下一横,回家就没有机会了。狠心的闭了一下眼睛,拉开中间的车门,找到樊母的随身包裹翻找起来,她听见樊母的声音了,越来越近,心里就着急起来,嘴上赶紧应和着,手上加快了动作。终于摸到了,在这里。樊胜美赶紧拿出房产证,快速塞到大衣里,拉开车门冲着樊母笑了一下:“妈,我已经给爸爸吃了饭,我现在去吃饭,你和雷雷就在车上好好坐着。”樊母不疑有他,连声应着快去快去。樊胜美裹紧大衣,进了餐厅,在安迪那一桌坐下,又看了看窗外车上的樊母,赶紧从桌子底下把房产证递过去。“你们帮我拿着,我……我怕我一个犯浑,心软还给我妈……”安迪想了想,快速写了一张证明表,在场的几个人都签了字,樊胜美的心这才落下来。一路平安无事,终于在下午到了家。王柏川先行离开,安迪一行人商量去帮樊胜美买点东西回来,只留下曲筱绡在车里。
曲筱绡一个人在车里坐着听音乐看书,她要为自己尽快跟上赵医生的步伐而努力。却接到了电话,樊胜美打来的,语气惊恐又焦灼不堪,她让曲筱绡在车里好好待着不要出去,说债主马上就到她家了。曲筱绡却觉得樊胜美很仗义,这时突然看见三个面目凶恶的男人走过来,她赶紧压低身子,露出一双眼睛看着车外的动静。他们上楼了!是奔着樊胜美家去的吧?她赶紧给安迪打了电话,然后偷偷跟着上楼,终究是心软,不想让樊胜美一人面对。此刻心里再害怕,却想着我曲筱绡还怕过谁呀,姑奶奶什么阵仗没见过!三个大男人凶神恶煞的对着樊胜美说话,曲筱绡壮着胆子,拨开他们走到樊胜美身边,眼神里尽是安抚的意味。樊胜美慌慌张张的脸上强撑出一丝镇定。妈妈和雷雷在屋里躲着,自己必须要撑住。她开口道:“我爸爸已经中风倒下了,所以你们来找我也没有用,不信你们就进去看看吧,我家里就这个情况了。”三个男人互相看了几眼,大步流星的就闯进了屋子,看到樊父躺在床上一副人事不知的样子,几兄弟无声交流了一番。领头的那个壮汉,还是凶狠的说道:“我不管!你们必须赔偿医药费!”“那我要看看你们的医药费单据!”是安迪,身后跟着关雎尔和邱莹莹。安迪步子沉稳,关雎尔感觉脚有点软但还是紧紧拉着邱莹莹,身子半倾上前,保护的意味。安迪开了口,声音尽是冷静和沉着:“只要医药费单据有效,我们会承担一切费用。所以请你们拿出来给我看看,看过后,自然会有决定。”领头的男人不高兴了,哪里来的一个女人,这么不好惹,看着强硬又不好糊弄的样子。粗声粗气道:“看看就看看,反正你们跑不了!”拿出一沓单据扔给安迪,安迪便快速的翻阅起来。不过是草草一看,心中便有数了,她知道对方无赖至极,可不知道会如此愚钝粗鄙,简直就是流氓恶棍!“你们拿这个单子骗谁!一天罗红霉素都能打八瓶,骗你妹啊!”安迪把单据往桌子上狠狠一甩,表情严酷,唬得几个男人抖了一下。“八瓶得兑十六瓶吊针,你往死里打吗?!还有这华法林一天五瓶,你真当咳嗽糖浆喝呢?”哼了一声,接着道:“你不怕全身溃烂七窍流血?啊?小曲,报警!这明摆着有人诈骗,顺便查查这医院的单子都谁给他开的?”安迪看向那个领头的男人脑门已经出了虚汗了,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冷笑一声:“妈的一锅端了!”此言一出,几个男人慌忙的翻着单子,表示可能拿错了,被点名的曲筱绡在一旁看着,忍俊不禁,暗暗比了个大拇指。依然要狡辩,安迪毫不犹豫的把话头堵回去。“这十几个人的药量,你弟还活着没死呢?!”“单子序号我都记着,一会儿我就去医院查原始凭证,这可都是电脑打出来的单子,我还真不信了,我不能把你敲诈的那些钱吐出一半来,咱们就卫生局见!”邱莹莹已经气不过了,上前一步大声冲着他们喊道:“没错!卫生局见!你弟弟一天打十六瓶吊瓶,那不成注水猪肉了!”这一嗓子,喊得几个男人恼羞成怒,大发雷霆,像要动手打人的架势。曲筱绡瞪起眼来,一边后退一边警告:“你想干嘛?你要动手是吧?!我告诉你啊,你要把我们都打啦,你就赔得更多!”关雎尔害怕的后退了好几步,自己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险境,从小被爸爸和妈妈呵护着长大,虽然单纯但也不是不知道人世险恶。可是从小到大,如此的惊心动魄真的是第一次体验。自己该怎么办,怎么做?谁来告诉她?她没有发觉到如此危急的时刻心里想的不是妈妈,而是谭宗明。关雎尔很想给谭宗明打电话,想立刻就奔到他的怀里。指甲嵌进肉里,刻出深深的印痕,快要没有力气了,就是强撑着。客厅里剑拔弩张,一身暗灰色西装的安迪再强硬,也只是个女人,她冷静又带着一丝飘忽的威胁似乎不起作用,旁边的邱莹莹握着沙发的边,脸色害怕的样子无法隐藏,手指用力的快要变形,像一只小狮子时刻准备着冲上去。曲筱绡个子最小,腿都抖了还叫嚣着她爸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她的人,而樊胜美靠着卧室的门已经无法说话了。那么自己呢。余光一扫,这里是厨房,她看到手边有刀架,她果断拿起了一把菜刀,转动几下便发出明晃晃的光。她从来没有这样拿过菜刀,不是握住切菜的姿势,而是要砍人的姿势。闭上眼睛定了定神,给自己打气,一切都是正当防卫,正当防卫!同时心里想着,那就拼了!正要上前保护她的姐妹,在这时安迪的虚张声势,装作给卫生局的局长打电话,曲筱绡似真似假的威胁加上邱莹莹失去理智的喊声却吓得那三个凶神恶煞的男人仓皇而逃。大家都愣住了。好半天,屋里一直安静着,掉根针的声音似乎都可以听见,几个女人面面相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关雎尔缓过神来,“咣当”的一声,打破了许久的寂静。众人看向她,是一把刀落在了地上。然后,曲筱绡拿出了自己刚刚准备用的防狼喷雾,安迪拿出了口袋里的尖刀。五个人默契地对视,一时间,温情在她们之间流淌。曲筱绡害怕劲儿过了,趁机发了一个朋友圈宣扬今天的英勇事迹。马上关雎尔的手机响起来了,是谭宗明打来的。她接起来,对方语气焦急:“关关!你们出什么事了?为什么你会拿菜刀?!”关雎尔虽然心里还慌张着,但是依然语气镇定的说道:“没事没事,我没事的,大家都没事,你不要担心。”说了一会儿,谭宗明让关雎尔把电话给曲筱绡,曲筱绡很麻利的重述刚才的惊险经历。然后又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看着大家,又看向关雎尔。“谭大鳄说他很快就到,还联系了这里的一个地头蛇,叫包奕凡。”什么,谭宗明要来!关雎尔心想,完了,他生气了。这个男人多小气,她当然知道,自己肯定免不了一顿说。可她不知道,电话那头的谭宗明,行动力有多迅速,才一会儿工夫,桌子上便摆好了助理传来的关于樊家纠纷的资料,眯了眯眼,心里盘算着,又迅速拨了几个电话出去。又想着那个小女人,才离开一天,就出这样的事。她一定很害怕,自己也跟着心里一慌,看来是时候要把她好好绑在身边了。
关雎尔攥着衣角站在玄关,指尖还残留着握菜刀时的冰凉。安迪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别担心,谭宗明不是不讲理的人,他过来是帮忙的。
可他上次我加班迟到十分钟都念叨了半天,这次闹出这么大动静关雎尔声音越来越小,话没说完就被曲筱绡的笑声打断。
我的小关关哟,你是被谭大鳄的冰块脸吓傻了?他那是对你上心,换别人他才懒得管呢!曲筱绡靠在沙发上晃着腿,刚说完就听见门铃响,立刻蹦起来去开门,肯定是包奕凡来了,我倒要看看这地头蛇长什么样。
门一开,进来个穿着深色休闲西装的男人,个子高,笑容爽朗,手里还拎着两个纸袋:各位美女,我是包奕凡,谭宗明让我先过来看看情况。他把纸袋递给安迪,里面是点吃的,知道你们肯定没心思做饭。
樊胜美迎上去眼眶有点红:包先生,真是麻烦你了,我家那点事
樊小姐别客气,包奕凡摆摆手,谭宗明已经把大致情况跟我说了,你那个哥哥现在还在楼下?
在呢,刚才还想往上冲,被保安拦住了。曲筱绡插话说,他还放狠话,说不拿到钱就不走。
包奕凡点点头,掏出手机:我先打个电话,让派出所的人过来处理一下。这种骚扰居民的事,他们出面最合适。他走到窗边打电话,语气干脆利落,没几分钟就挂了,好了,民警大概十分钟到,到时候让你哥哥跟他们走一趟,好好教育教育。
关雎尔这时候小声问:包先生,谭宗明他什么时候到啊?
包奕凡看她一眼,笑着说:谭总刚处理完公司的事,估计还有二十分钟。怎么,小关小姐怕他说你啊?
关雎尔脸一红,低下头没说话。安迪替她解围:她是担心谭宗明着急,刚才拿菜刀的时候,她手都在抖。
正说着,门铃又响了。曲筱绡跑过去开门,果然是谭宗明。他穿着黑色风衣,脸色有点沉,一进来目光就落在关雎尔身上:你没事吧?
我没事,谭总。关雎尔赶紧回答,不敢看他的眼睛。
谭宗明走到她面前,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没吓着就行。刚才包奕凡说民警快到了?
嗯,还有几分钟。包奕凡走过来,谭总,你要的樊小姐哥哥的资料我也带来了,他之前还有过两次欠债不还的记录。
谭宗明接过资料看了几眼,眉头皱得更紧:等会儿民警来了,让他们把这些资料也带上,顺便把这些记录也报上去。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不然以后还会来骚扰樊小姐。
樊胜美听到这话,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谭总,谢谢您,真是太谢谢您了。要不是你们帮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樊小姐不用谢我们,谭宗明语气缓和了些,以后再遇到这种事,别自己扛着,跟我们说一声。
这时候,门外传来了敲门声,还有民警的声音:有人在家吗?我们是派出所的。
曲筱绡赶紧去开门,民警进来后,包奕凡把情况跟他们说了一遍,又把资料递过去。民警看完资料,点点头说:行,我们知道了,现在就下去把人带走。樊小姐,你跟我们一起下去做个笔录吧。
樊胜美点点头,跟着民警往外走。安迪想跟上去,被谭宗明拦住了:让她自己去就行,有民警在,没事的。我们在这儿等她回来。
安迪停下脚步,看着樊胜美走出门。关雎尔这时候拉了拉谭宗明的衣角:谭总,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下次会注意的,不会再让自己陷入危险了。
谭宗明转过身,看着她泛红的眼睛,语气软了下来:我不是生气你拿菜刀,是生气你遇到危险不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你知道我接到电话的时候有多着急吗?
我我怕你在忙,不想打扰你。关雎尔小声说。
再忙,你的事也比工作重要。谭宗明叹了口气,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听到没有?
关雎尔点点头,心里暖暖的。曲筱绡在一旁打趣:哎哟哟,这还没怎么样呢,就开始护上了。我们这些电灯泡是不是该回避一下啊?
包奕凡也跟着笑:就是,谭总,你这差别待遇也太明显了。我们这些帮忙的,连句温柔点的话都没听到。
谭宗明瞪了他们一眼,没说话,却悄悄把关雎尔的手攥在了手里。关雎尔脸更红了,却没有挣脱,任由他握着。客厅里的气氛渐渐缓和下来,大家都在等着樊胜美回来,心里也都松了一口气,只是谁也不知道,这件事会不会就这么轻易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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