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分钟60亿灰飞烟灭，卡扎菲的复仇，25年后才画上句号

凌晨一点五十四分，利比亚，的黎波里。

防空指挥中心的雷达兵揉了揉眼睛，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光点突然开始闪烁，像是被泼了一盆雪花。

他猛地拍了拍机器，重启，无效。

天线上胡乱地转着，他不知道，就在几百公里外的地中海上空，EF-111A电子战机正像一只巨大的乌鸦，向他脚下这片土地倾泻着无形的电磁风暴。

他更不知道，一场仅有11分钟的空袭，即将蒸发掉价值超过60亿美元的军火，而这场空袭的种子，其实早在17年前就已埋下。

001

1969年的利比亚，还残留着亲美王朝的气息，一个叫穆阿迈尔，卡扎菲的年轻上校，发动了一场不流血的政变。

他把国王赶下台，建立了共和国，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收回美国人用了几十年的惠勒斯空军基地，那曾是美国在非洲最重要的战略支点。

卡扎菲的野心不止于此，他把外国石油公司收归国有，滚滚而来的石油美元，没用来改善民生，而是大批大批地换成了苏联的米格战机和萨姆导弹。

他的军火库堆得像山一样高，心里装着一个泛阿拉伯主义的梦想。

钱和武器给了他底气，他开始四处伸手，从巴勒斯坦的武装派别，到北非的各种组织，只要是反西方的，他都乐意掏钱。

这种行为在美国人眼里，无疑是一种赤裸裸的挑衅，尤其是断了他们的油路，关了他们的基地。

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70年代，利比亚的坦克开进了乍得，想抢那里的铀矿。

美国人看不下去，偷偷给乍得政府送情报，送武器，乍得空军的F-5战机一起飞，就把利比亚的补给线炸得稀烂。

卡扎菲吃了大亏，上百辆T-55坦克成了沙漠里的废铁，几架米格-21也没回来。

002

仇恨的雪球越滚越大。

卡扎菲的情报部门开始在海外搞小动作，欧洲的极端组织，爱尔兰共和军，都收到过他送来的火箭筒和炸药。

1981年，锡德拉湾上空，美国海军第六舰队的尼米兹号航母正在巡航，两架利比亚的苏-22战斗机直愣愣地冲了过来。

美军的F-14战机飞行员甚至都没怎么瞄准，一枚导弹出去，两架苏-22就变成了地中海上的两个火球。

这事之后，卡扎菲彻底怒了。

他通过电视台，号召所有阿拉伯国家团结起来，公开扬言要打击美国在全球的利益。

他甚至开始捣鼓核武器，80年代初，通过黑市从苏联搞离心机，在的黎波里郊外建地下工厂。

这一切，都被天上的美国卫星看得一清二楚。

1981年，美国国务院直接把利比亚列入了支持恐怖主义国家的黑名单。

空气里充满了火药味，只差一个火星。

003

火星很快就来了。

1985年12月，罗马和维也纳的机场，AK-47的枪声响彻候机大厅，手榴弹四处乱飞，19个人当场死亡，140多人受伤。

意大利警察抓住了活口，一审，又是利比亚在背后掏的钱。

美国的报复是经济上的，冻结资产，禁止石油进口。

但卡扎菲似乎觉得这还不够。

1986年4月5日，西柏林，一家名叫拉贝勒的迪斯科舞厅，挤满了休假的美国大兵。

一块藏在储物柜里的炸弹爆炸了，钢珠和碎片横飞，两个美国兵和一个土耳其女人当场没了性命，229人受伤，其中79个是美国人。

美国情报部门截获了一份从利比亚驻东德大使馆发往的黎波里的电报，内容很简单，任务圆满完成。

这份电报被放在了白宫椭圆形办公室的桌上，美国总统罗纳德，里根看着伤亡名单，沉默了很久。

他知道，只靠经济制裁，已经无法阻止这个他口中的中东疯狗了。

黄金峡谷行动，就这样启动了。

004

英国莱肯希斯空军基地，18架F-111E战斗轰炸机，像一排蛰伏的巨兽。

每架飞机的机腹下，挂着四枚GBU-10激光制导炸弹，翅膀下还有两枚专门打雷达的AGM-88哈姆导弹。

这次行动的难度超乎想象。

法国和西班牙都拒绝美军飞机过境，这意味着F-111必须绕一个大圈，飞越比斯开湾和直布罗陀海峡，单程就要多飞几千公里。

这将是人类航空史上最长的一次战斗飞行任务，全程近万公里，往返13个小时。

KC-135加油机在高空等待着，为这些长途奔袭的战鹰补充燃料。

与此同时，地中海上，珊瑚海号和美国号航母的甲板上同样一派忙碌。

蒸汽弹射器发出巨大的轰鸣，A-6入侵者攻击机和A-7海盗攻击机呼啸着冲入夜空。

它们几乎是贴着海面飞行，机腹甚至能溅起浪花，以此来躲避可能存在的雷达探测。

一张由海空力量编织的大网，正悄无声息地扑向利比亚。

05

11分钟。

当利比亚的雷达屏幕变成一片雪花时，好戏才刚刚开始。

F-111以不到200英尺的超低空切入，几乎是擦着沙丘的顶端掠过。

飞行员能清楚地看到地面上的沙子在气流下翻滚。

第一枚激光制导炸弹，准确地命中了卡扎菲的指挥部，阿齐齐亚兵营。

指挥大楼的屋顶瞬间被掀开，钢筋在烈火中弯曲成麻花。

紧接着，油罐被引爆，整个营区变成一片火海，士兵的帐篷被气浪撕碎，车辆被炸得底朝天。

的黎波里机场，曾经的美军基地，此刻停满了米格-23。

哈姆导弹像长了眼睛一样，直接钻进了机场的控制塔，塔身瞬间布满裂纹。

停机坪上的伊尔-76运输机被炸断了机身，两架米-8直升机的旋翼被打弯，甚至连民用的波音727和福克F27都未能幸免。

班加西的贝尼纳空军基地，海军的机群正在500英尺的高度盘旋。

反辐射导弹干净利落地敲掉了五个雷达站。

正准备起飞巡逻的米格-23，被天女散花般的集束炸弹覆盖，机身被打得像筛子一样。

贾迈希里亚兵营的军火库发生了连锁爆炸，火柱冲天而起，整个班加西都能感觉到地面的震动。

从第一枚炸弹落下，到最后一架飞机返航，不多不少，正好11分钟。

美军投下了60多吨弹药，然后掉头返航。

只有一架F-111在返航途中因为机械故障坠入地中海，两名飞行员未能生还。

而利比亚的损失清单，则长得惊人，14架米格-23战斗机，至少3架伊尔-76运输机，2架米-8直升机，还有不计其数的燃料，弹药和雷达设备，总价值超过60亿美元，在一夜之间化为灰烬。

卡扎菲收养的女儿在轰炸中丧生，另有数十名平民和士兵伤亡。

006

第二天，全世界都炸了。

联合国大会紧急开会，79票谴责美国，阿拉伯联盟发表声明，苏联外交部痛斥美国的侵略行径，并宣布取消原定的高层访美计划。

只有英国的撒切尔夫人公开支持美国，称这是必要的自卫。

这场空袭的震撼远不止于政治层面。

莫斯科的将军们紧急开会，复盘为什么他们卖给利比亚的世界一流防空系统，会像纸糊的一样不堪一击。

而在遥远的东方，中国的军方也受到了巨大的触动。

他们清楚地看到，在信息化和电子压制的绝对优势面前，自己那套师从苏联的防空体系，同样是形同虚设。

有人说，正是这场发生在1986年的空袭，而不是1991年的海湾战争，真正点燃了中国军队现代化的引擎，从那时起，电子战和网络战被提到了前所未有的战略高度。

根据斯德哥尔摩国际和平研究所的数据，1986年之后，中国的军费开始出现长达多年的高速增长，年均增长率达到了134%。

007

卡扎菲本人似乎被打怕了，他很长一段时间没再公开露面，甚至在1987年从打了多年的乍得撤军。

但深埋的仇恨并没有消失，只是在等待一个报复的机会。

1988年12月21日，泛美航空103号班机在苏格兰小镇洛克比的上空爆炸，机上259人和地面11人，共270人遇难。

后来的调查，将所有证据都指向了利比亚情报部门。

这起事件，让利比亚背上了长达十多年的国际制裁，石油卖不出去，经济一落千丈，的黎波里的面包价格翻了几倍。

最终，在2003年，卡扎菲选择了妥协，他向国际原子能机构交出了所有的核设施和材料，以此换取了制裁的解除。

2008年，利比亚支付了15亿美元，赔偿给洛克比空难的受害者家属。

然而，这并不是故事的结局。

25年后，2011年，阿拉伯之春的浪潮席卷利比亚。

班加西的街头，反对派烧毁了卡扎菲的画像，北约的战机再次出现在利比亚的上空，投下了精确制导炸弹。

这一次，它们的目标是卡扎菲的车队。

2011年10月20日，卡扎菲在苏尔特附近的一个排水沟里被拖了出来，结束了他42年的统治。

他的死，距离那场11分钟的空袭，过去了整整25年。

信息来源：

SIPRI Military Expenditure Database

United Nations General Assembly Resolution 41/38

The National Security Archive， George Washington University

US Department of State Archives